第四十六章 書院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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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書院（2）
只見巨獸不停地朝海面噴出熊熊烈火，大有焚天滅地之勢，而無邊的火海中又隱約顯現出一個身形，貌似是一位女子，其周身縈著煞氣，肅然立身於海面上空，正緩慢朝巨獸靠近……
卿尋本想飛近點看個清楚，豈料才邁開兩步便被熱浪逼退，還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。他低頭一看，竟是身上穿的衣裳已被火氣熏燒的卷起了邊，無奈之下，他只得暫時退回到岸邊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海面上的女子身形一動，愈行愈近，最終停在兇獸的面前。
卿尋凝眸望去，看清對方相貌的瞬間心狠狠揪起，驚愕喃道：“霽靈？霽靈……霽靈！！”
她看上去不再是神者模樣，曾經明媚的雙眸變得黯淡無光、布滿血絲，神情冷漠麻木，周身被怨氣纏繞，隱隱透出一股魔氣……任憑卿尋聲嘶力竭的吶喊，霽靈都不為所動，只一步步往巨獸嘴裏走去。
卿尋憂心如焚，想要沖過去將霽靈救下，卻意外發現自己的雙腳被什麽東西纏了住，動也動不了，施展任何法術都無濟於事。他眼睜睜地看著霽靈被大火吞噬，仿佛自己也置身於烈火中遭受焚身之痛，跪在了地上絕望且憤怒地狂喊她的名字：
“霽靈——！！！”
猛地一下，卿尋直起身子從噩夢中驚醒，滿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。他呼吸很亂，心中惶恐不安，手腳也都不知放哪裏才好，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在屋內茫然踱步，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可一閉眼，腦海裏就浮現出霽靈走入巨獸之口、受烈火灼身的畫面……卿尋心有餘悸，暗自思忖：她為什麽不躲？為什麽明知是死還非要那樣做？自己此時做這個夢又意味著什麽……
因仙門常年在毓秀山閉關修習，與世無爭，且降伏妖獸多為神界職責，諸多仙門弟子尚未見過窮奇之相，即便從典籍中耳聞一二也未必準確。所以此刻，卿尋理所當然地認為夢裏的巨獸便是窮奇。
經此噩夢，他更擔心霽靈會獨自去找窮奇決鬥，遂不及天亮便叫醒了眾仙者，說要即刻啟程返回仙界。
金仙副使一臉懵，還以為仙界發生了什麽大事，反覆追問卿尋為何如此著急的回去。
卿尋陰沈著臉飛速收拾行囊，頭也不擡道：“仙界無恙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一刻也不能耽擱。副使若還有別的事情，我便先行一步，不等你們了。”
“你瞧你這話說的，我能有什麽別的事情？呵呵……”金仙副使訕笑兩聲，又為難地嘬著牙花子道，“罷了，你我同來西酬，讓你一個人回去算怎麽檔子事？哎，你等我收拾一下再走。”
離開西酬國時，城內可謂萬人空巷，百姓紛紛跑到街邊圍觀，皆是高舉鮮花、高聲歡呼著感謝神仙斬妖除魔，救他們於水火之中。
唯有月牙公主淚眼汪汪地站在城門的高墻之上，同李昶一道送別他們最想要留下來的人。
卿尋歸心如飛，若非得先回毓秀山同仙門主稟報西酬國的情況，他恨不能直接調轉方向前去萬象山的長安城。
誰能想到同樣的路程來時用了四五日，等回去的時候只消兩日便到了，以至於眾仙者都說，這一來一回的趕路比在巟陽河度化冤魂還累！
隊伍才至仙門地界，卿尋便再也按捺不住，撇下金仙副使兀自沖到了山頂的府閣。
守山仙童們只感覺一道靈光閃過，根本沒看清究竟是誰火急火燎地闖仙門。
一仙童問道：“方才是哪位仙家闖仙門了嗎？”
旁的仙童均是搖頭附和：“應該是，不過太快了，沒看清！”
……
卿尋二話不說直奔仙門主房內。
彼時仙門主正打坐修習，被貿然闖入的卿尋嚇了一跳，拍著胸口唏噓道：“哎，你這是發生何事了，怎麽冒冒失失的？”
卿尋行拱手禮，語速極快道：“弟子有急事稟報，驚擾了師尊清修，還請師尊恕罪！”
“是西酬國又現妖亂了？”仙門主眉頭一皺往卿尋身後看去，見空無一人，頓時心涼了半截，“副使呢？其他仙者呢？！”
“師尊放心，眾仙安好，且皆已回到仙界，不多時便會前來見您。弟子是因為有急事，所以先他們一步趕了回來。”
“哦，沒事便好。”仙門主放心了，撫平衣襟端正好坐姿，緩緩問道，“你有什麽急事？”
“弟子要去書院！萬象山腳下、人仙交界處、長安城之內的梧眾書院！”卿尋躬身行禮並嚴肅地解釋道。
“什麽？”仙門主一頭霧水，“為師記得，當初你正是從梧眾書院悟道成仙來我仙界修習，怎的今日又要回去？莫不是書院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“我……”卿尋一時語塞。他回來得太急，路上又心系霽靈的安危，壓根沒想過要編什麽好借口，才能讓仙門主同意自己去書院。
仙門主用那雙看透一切的慧眼打量著卿尋，捋著胡子呵呵笑了兩聲，問道：“那位上神沒有同你們一起回來嗎？”
“她，她說有別的事情……”
“別的事情？可是要去書院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“你正是要去書院找她，對嗎？”
聽到仙門主先問出來，卿尋反而松了一口氣，承認道：“對，弟子確是要去找上神。”
仙門主猶豫了片刻，又問卿尋：“你對她有情？”
卿尋毫不避諱地點頭道：“是。”
“那她呢？”
“她……只當弟子是具有飛升潛質的仙者而已。”
卿尋不願自欺欺人，說這話時唇角的微笑淡了兩分。
“你年紀尚小、資歷尚淺，能入她之眼得幾句點撥已是幸事，至於旁的心思……”仙門主原想規勸兩句，但轉念一想，南墻要自己撞了才知道疼，別人說的再多，也不過是浪費口舌，遂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下去，改口道，“卿尋，你可知道喜歡她的神仙能從毓秀山排到南天門不止，而厭恨她者，不論神仙妖魔亦是不可勝計？”
“弟子知道。”
卿尋聽出仙門主話裏的暗示之意：喜歡霽靈的諸神諸仙當中，自己並非最拔尖的那個，且動了心思也未必能得到對方回應，卻是一定會將她的敵人變為自己的敵人，會平添許多麻煩、會招惹許多禍事……
“明知如此，你還是決意去找她？”
“是。”
卿尋回答的無比堅定。
仙門主思忖：如今整個仙界，唯有卿尋是最具天賦的仙者，倘若有朝一日他能在上神的教誨下順利飛升成神，也算是給仙界添彩了……
“也罷，為師同意你去書院。但是你要答應為師三件事情，如若有一件做不到，你便立即返回仙界，再不許同上神見面。”
卿尋大喜，趕忙說道：“弟子答應！”
“為師還沒說是什麽呢……”
“不管什麽弟子都答應！”
“嘖，瞧你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！”仙門主略顯嫌棄地搖了搖頭，逐一開出條件，道，“第一，你去書院後絕不可惰於修習，若讓為師聽到半句你耽於逸樂、功法有所退步的話，便會親自將你抓回仙界。”
“弟子明白！”
“第二件事，仙界每十年一次的開門納仙日，你必須在場，不管屆時書院發生什麽，你都不可缺席……”
仙門主這是要自己去書院招攬仙者嗎？卿尋又笑應，等了一會兒，遲遲未見仙門主說第三件事，於是他擡頭看去，見仙門主面露一絲尷尬，便主動問道：“師尊，第三件事情是什麽？”
“呃，這，這第三件事麽……”仙門主不甚自然地微微側過身子，避開卿尋投來的眼神，苦口婆心道，“卿尋啊，為師並不是反對你對上神有心悅之情，說到底咱們是修仙，不是出家當和尚，無須斷七情絕六欲，心有情愫是很正常的，否則該如何體察眾生苦樂、將心比心呢？況且此前亦有仙者結為道侶，共同修習飛升為神的先例。可是這位上神，她身份特殊，非尋常神者，你若與她……咳！待日後成為神者，恐怕會遭受非議。故而你要謹記，同其交往務必做到發乎情，止乎禮，你……你可懂為師的意思啊？”
卿尋一楞，待反應過來仙門主的意思後頓時耳根一熱，緊忙擡起雙手舉於額前以作遮掩，彎下腰深深鞠躬，低聲道了句：“弟子……懂。”
“懂就行啊懂就行，呵呵……”仙門主十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，又隨便叮囑兩句，便擺手讓卿尋回去準備了。
卿尋只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便匆匆趕赴萬象山。
萬象山層巒疊嶂、湖光山色，浮嵐暖翠美不勝收，山北處散布著不少茶莊，不知是哪位地主家的。棵棵茶樹都吮吸了天地精華，茶香四溢、碧綠連綿，遠遠一瞧便知收成甚好……
卿尋卻顧不得欣賞他景，策馬揚鞭行於崎嶇山路，直直朝著坐落在山中的長安城奔去。
長安城呈現出萬象崢嶸的光景，處處充盈著仙靈氣息，猶如人界仙境，偶有妖童媛女穿梭於長街，卻也不會引起凡人駐足觀看或遠遠避離。因為長安風氣雅量高致，可容萬物，長安百姓對於仙妖的出現也早就習以為常。
卿尋環顧四周，見長街鼎沸行人眾多，便放慢了策馬的速度。
半刻鐘後，一座恢弘大氣的巍峨學府映入眼簾，高懸的匾額上赫然刻有“梧眾書院”四個描金大字，氣派至極。
卿尋停在書院門前離鐙下馬，聽到講堂裏傳出的朗朗讀書聲，心中感慨，百餘年前自己在此讀書學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……
少頃，門倌見他遲遲不離去，便上前詢問他有何事。在得知卿尋曾是書院的學生，且如今已得道成仙，此次重返書院乃有要事需拜見山長後，門倌萬分熱情，主動把卿尋的馬牽至馬廄，又興高采烈地請其入書院、見山長，一路上還喋喋不休地向其討教起修仙的門道。
卿尋心想：當初那位老門倌亦是能言善道，卻也不敵眼前之人這般能說。他好奇，便多問了兩句，小門倌笑嘻嘻地回答：“您說的那位是我爺爺！”
“……”
怪不得，青出於藍。
卿尋笑了笑，繼續跟著小門倌穿過高亭大榭，走過回廊矮橋，又繞了一片竹林，最終來到書院山長的齋舍內。
山長對於卿尋的到來表現出萬分欣悅，忙不疊地請他上座，命人端來好茶相待，沒說幾句話就又讓學官去安排講學，欲請卿尋給眾學子講一講修道成仙之法……
卿尋趕緊謝過山長賞識，道：“學生此次回來書院，其實是受了家師所托，欲從書院選拔適合修道的人才。學生知道書院中有不少王侯顯貴之子，倘若此時向眾人表明學生的仙者身份，怕是不利於篩選出心思恪純之人。因此，還希望山長可以暫時瞞下學生的身份，只當學生是來書院求學的尋常學子便好。”
山長連連點頭，道：“也好也好，書院辦學本就不拘泥於學子的身份，只要是潛心修習皆可來此念書，即便是皇親貴胄只來此鍍一鍍金也無妨。唯有一點，不論達官顯貴還是布衣寒士，皆不可傷害同袍。倘若讓眾學子得知你的身份，難免會另生枝節，影響學子們專心修習。卿尋啊，你思深憂遠，如此甚好。”
卿尋確實方方面面都考慮的周全妥帖，然而憑他千思萬慮，獨獨沒有想到，這一百年來，霽靈竟然從未現身書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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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巨獸不停地朝海面噴出熊熊烈火，大有焚天滅地之勢，而無邊的火海中又隱約顯現出一個身形，貌似是一位女子，其周身縈著煞氣，肅然立身於海面上空，正緩慢朝巨獸靠近……
卿尋本想飛近點看個清楚，豈料才邁開兩步便被熱浪逼退，還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。他低頭一看，竟是身上穿的衣裳已被火氣熏燒的卷起了邊，無奈之下，他只得暫時退回到岸邊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海面上的女子身形一動，愈行愈近，最終停在兇獸的面前。
卿尋凝眸望去，看清對方相貌的瞬間心狠狠揪起，驚愕喃道：“霽靈？霽靈……霽靈！！”
她看上去不再是神者模樣，曾經明媚的雙眸變得黯淡無光、布滿血絲，神情冷漠麻木，周身被怨氣纏繞，隱隱透出一股魔氣……任憑卿尋聲嘶力竭的吶喊，霽靈都不為所動，只一步步往巨獸嘴裏走去。
卿尋憂心如焚，想要沖過去將霽靈救下，卻意外發現自己的雙腳被什麽東西纏了住，動也動不了，施展任何法術都無濟於事。他眼睜睜地看著霽靈被大火吞噬，仿佛自己也置身於烈火中遭受焚身之痛，跪在了地上絕望且憤怒地狂喊她的名字：
“霽靈——！！！”
猛地一下，卿尋直起身子從噩夢中驚醒，滿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。他呼吸很亂，心中惶恐不安，手腳也都不知放哪裏才好，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在屋內茫然踱步，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可一閉眼，腦海裏就浮現出霽靈走入巨獸之口、受烈火灼身的畫面……卿尋心有餘悸，暗自思忖：她為什麽不躲？為什麽明知是死還非要那樣做？自己此時做這個夢又意味著什麽……
因仙門常年在毓秀山閉關修習，與世無爭，且降伏妖獸多為神界職責，諸多仙門弟子尚未見過窮奇之相，即便從典籍中耳聞一二也未必準確。所以此刻，卿尋理所當然地認為夢裏的巨獸便是窮奇。
經此噩夢，他更擔心霽靈會獨自去找窮奇決鬥，遂不及天亮便叫醒了眾仙者，說要即刻啟程返回仙界。
金仙副使一臉懵，還以為仙界發生了什麽大事，反覆追問卿尋為何如此著急的回去。
卿尋陰沈著臉飛速收拾行囊，頭也不擡道：“仙界無恙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一刻也不能耽擱。副使若還有別的事情，我便先行一步，不等你們了。”
“你瞧你這話說的，我能有什麽別的事情？呵呵……”金仙副使訕笑兩聲，又為難地嘬著牙花子道，“罷了，你我同來西酬，讓你一個人回去算怎麽檔子事？哎，你等我收拾一下再走。”
離開西酬國時，城內可謂萬人空巷，百姓紛紛跑到街邊圍觀，皆是高舉鮮花、高聲歡呼著感謝神仙斬妖除魔，救他們於水火之中。
唯有月牙公主淚眼汪汪地站在城門的高墻之上，同李昶一道送別他們最想要留下來的人。
卿尋歸心如飛，若非得先回毓秀山同仙門主稟報西酬國的情況，他恨不能直接調轉方向前去萬象山的長安城。
誰能想到同樣的路程來時用了四五日，等回去的時候只消兩日便到了，以至於眾仙者都說，這一來一回的趕路比在巟陽河度化冤魂還累！
隊伍才至仙門地界，卿尋便再也按捺不住，撇下金仙副使兀自沖到了山頂的府閣。
守山仙童們只感覺一道靈光閃過，根本沒看清究竟是誰火急火燎地闖仙門。
一仙童問道：“方才是哪位仙家闖仙門了嗎？”
旁的仙童均是搖頭附和：“應該是，不過太快了，沒看清！”
……
卿尋二話不說直奔仙門主房內。
彼時仙門主正打坐修習，被貿然闖入的卿尋嚇了一跳，拍著胸口唏噓道：“哎，你這是發生何事了，怎麽冒冒失失的？”
卿尋行拱手禮，語速極快道：“弟子有急事稟報，驚擾了師尊清修，還請師尊恕罪！”
“是西酬國又現妖亂了？”仙門主眉頭一皺往卿尋身後看去，見空無一人，頓時心涼了半截，“副使呢？其他仙者呢？！”
“師尊放心，眾仙安好，且皆已回到仙界，不多時便會前來見您。弟子是因為有急事，所以先他們一步趕了回來。”
“哦，沒事便好。”仙門主放心了，撫平衣襟端正好坐姿，緩緩問道，“你有什麽急事？”
“弟子要去書院！萬象山腳下、人仙交界處、長安城之內的梧眾書院！”卿尋躬身行禮並嚴肅地解釋道。
“什麽？”仙門主一頭霧水，“為師記得，當初你正是從梧眾書院悟道成仙來我仙界修習，怎的今日又要回去？莫不是書院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“我……”卿尋一時語塞。他回來得太急，路上又心系霽靈的安危，壓根沒想過要編什麽好借口，才能讓仙門主同意自己去書院。
仙門主用那雙看透一切的慧眼打量著卿尋，捋著胡子呵呵笑了兩聲，問道：“那位上神沒有同你們一起回來嗎？”
“她，她說有別的事情……”
“別的事情？可是要去書院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“你正是要去書院找她，對嗎？”
聽到仙門主先問出來，卿尋反而松了一口氣，承認道：“對，弟子確是要去找上神。”
仙門主猶豫了片刻，又問卿尋：“你對她有情？”
卿尋毫不避諱地點頭道：“是。”
“那她呢？”
“她……只當弟子是具有飛升潛質的仙者而已。”
卿尋不願自欺欺人，說這話時唇角的微笑淡了兩分。
“你年紀尚小、資歷尚淺，能入她之眼得幾句點撥已是幸事，至於旁的心思……”仙門主原想規勸兩句，但轉念一想，南墻要自己撞了才知道疼，別人說的再多，也不過是浪費口舌，遂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下去，改口道，“卿尋，你可知道喜歡她的神仙能從毓秀山排到南天門不止，而厭恨她者，不論神仙妖魔亦是不可勝計？”
“弟子知道。”
卿尋聽出仙門主話裏的暗示之意：喜歡霽靈的諸神諸仙當中，自己並非最拔尖的那個，且動了心思也未必能得到對方回應，卻是一定會將她的敵人變為自己的敵人，會平添許多麻煩、會招惹許多禍事……
“明知如此，你還是決意去找她？”
“是。”
卿尋回答的無比堅定。
仙門主思忖：如今整個仙界，唯有卿尋是最具天賦的仙者，倘若有朝一日他能在上神的教誨下順利飛升成神，也算是給仙界添彩了……
“也罷，為師同意你去書院。但是你要答應為師三件事情，如若有一件做不到，你便立即返回仙界，再不許同上神見面。”
卿尋大喜，趕忙說道：“弟子答應！”
“為師還沒說是什麽呢……”
“不管什麽弟子都答應！”
“嘖，瞧你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！”仙門主略顯嫌棄地搖了搖頭，逐一開出條件，道，“第一，你去書院後絕不可惰於修習，若讓為師聽到半句你耽於逸樂、功法有所退步的話，便會親自將你抓回仙界。”
“弟子明白！”
“第二件事，仙界每十年一次的開門納仙日，你必須在場，不管屆時書院發生什麽，你都不可缺席……”
仙門主這是要自己去書院招攬仙者嗎？卿尋又笑應，等了一會兒，遲遲未見仙門主說第三件事，於是他擡頭看去，見仙門主面露一絲尷尬，便主動問道：“師尊，第三件事情是什麽？”
“呃，這，這第三件事麽……”仙門主不甚自然地微微側過身子，避開卿尋投來的眼神，苦口婆心道，“卿尋啊，為師並不是反對你對上神有心悅之情，說到底咱們是修仙，不是出家當和尚，無須斷七情絕六欲，心有情愫是很正常的，否則該如何體察眾生苦樂、將心比心呢？況且此前亦有仙者結為道侶，共同修習飛升為神的先例。可是這位上神，她身份特殊，非尋常神者，你若與她……咳！待日後成為神者，恐怕會遭受非議。故而你要謹記，同其交往務必做到發乎情，止乎禮，你……你可懂為師的意思啊？”
卿尋一楞，待反應過來仙門主的意思後頓時耳根一熱，緊忙擡起雙手舉於額前以作遮掩，彎下腰深深鞠躬，低聲道了句：“弟子……懂。”
“懂就行啊懂就行，呵呵……”仙門主十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，又隨便叮囑兩句，便擺手讓卿尋回去準備了。
卿尋只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便匆匆趕赴萬象山。
萬象山層巒疊嶂、湖光山色，浮嵐暖翠美不勝收，山北處散布著不少茶莊，不知是哪位地主家的。棵棵茶樹都吮吸了天地精華，茶香四溢、碧綠連綿，遠遠一瞧便知收成甚好……
卿尋卻顧不得欣賞他景，策馬揚鞭行於崎嶇山路，直直朝著坐落在山中的長安城奔去。
長安城呈現出萬象崢嶸的光景，處處充盈著仙靈氣息，猶如人界仙境，偶有妖童媛女穿梭於長街，卻也不會引起凡人駐足觀看或遠遠避離。因為長安風氣雅量高致，可容萬物，長安百姓對於仙妖的出現也早就習以為常。
卿尋環顧四周，見長街鼎沸行人眾多，便放慢了策馬的速度。
半刻鐘後，一座恢弘大氣的巍峨學府映入眼簾，高懸的匾額上赫然刻有“梧眾書院”四個描金大字，氣派至極。
卿尋停在書院門前離鐙下馬，聽到講堂裏傳出的朗朗讀書聲，心中感慨，百餘年前自己在此讀書學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……
少頃，門倌見他遲遲不離去，便上前詢問他有何事。在得知卿尋曾是書院的學生，且如今已得道成仙，此次重返書院乃有要事需拜見山長後，門倌萬分熱情，主動把卿尋的馬牽至馬廄，又興高采烈地請其入書院、見山長，一路上還喋喋不休地向其討教起修仙的門道。
卿尋心想：當初那位老門倌亦是能言善道，卻也不敵眼前之人這般能說。他好奇，便多問了兩句，小門倌笑嘻嘻地回答：“您說的那位是我爺爺！”
“……”
怪不得，青出於藍。
卿尋笑了笑，繼續跟著小門倌穿過高亭大榭，走過回廊矮橋，又繞了一片竹林，最終來到書院山長的齋舍內。
山長對於卿尋的到來表現出萬分欣悅，忙不疊地請他上座，命人端來好茶相待，沒說幾句話就又讓學官去安排講學，欲請卿尋給眾學子講一講修道成仙之法……
卿尋趕緊謝過山長賞識，道：“學生此次回來書院，其實是受了家師所托，欲從書院選拔適合修道的人才。學生知道書院中有不少王侯顯貴之子，倘若此時向眾人表明學生的仙者身份，怕是不利於篩選出心思恪純之人。因此，還希望山長可以暫時瞞下學生的身份，只當學生是來書院求學的尋常學子便好。”
山長連連點頭，道：“也好也好，書院辦學本就不拘泥於學子的身份，只要是潛心修習皆可來此念書，即便是皇親貴胄只來此鍍一鍍金也無妨。唯有一點，不論達官顯貴還是布衣寒士，皆不可傷害同袍。倘若讓眾學子得知你的身份，難免會另生枝節，影響學子們專心修習。卿尋啊，你思深憂遠，如此甚好。”
卿尋確實方方面面都考慮的周全妥帖，然而憑他千思萬慮，獨獨沒有想到，這一百年來，霽靈竟然從未現身書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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